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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别

行麋之:

洪思聪见到了真正的精神病患者。


走廊的入口是锁着的,只有出示相关证件才可以探望。从那扇锁着的玻璃门里,洪思聪看到了一只蛇妖。蛇妖脚步缓慢,拄着拐一步一顿。他的眼神是呆滞的,死死地盯着门外的人。他仿佛是注意到了洪思聪,突然就在门边停住,紧贴着门,不断地在人形与蟒蛇之间变换,一张脸覆满绿色的鳞片,一张口吐出鲜红的蛇信。


那一瞬间,洪思聪觉得云中鹤是正常的。


这里的患者大多不见天日,他们渴望自由,又仿佛可以在外来者身上借到自由。只不过这种病态的渴求,往往会被认为是精神病发作。于是偶尔偷闲的患者再次被按住,扔进冰冷的房间。


洪思聪会来,大概是因为他对云中鹤那点仅剩的怜悯。


说同情,不至于。说心疼,谈不上。说愧疚……有那么一点点。毕竟云中鹤待他不薄,除了偶尔脾气暴躁了些,专制独裁了些,有事好好商量商量,也不是过不下去。


可是当洪思聪踏进病房的时候,明显地嗅到了一股血腥味。血液的甜腥气息似乎还是新的,地上还残存着斑斑血迹,蜿蜒着,扭曲地延伸向最深处。


一声低沉的鹤唳传进洪思聪的耳际。


洪思聪下意识环视一周,最终目光落在最深处的角落里。当看到云中鹤的时候,洪思聪的心脏像是突然被揪了一下,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。洪思聪对云中鹤没有什么情感,但他不得不承认,云中鹤落到这步田地他脱不了干系。他记得云中鹤从天上被自己扑下来的那一幕,四面八方的妖精涌向他们的仇敌,将他折腾得血肉模糊。


洪思聪很喜欢云中鹤的翅膀,他还曾告诉过云中鹤自己对他那对翅膀的垂涎与喜爱,云中鹤微微一笑,你说的是长着翅膀的小奶猫吗?洪思聪当下就炸毛并且表示极度的抗议。云中鹤难得好脾气地撸了撸他的脑袋,洪思聪立即条件反射地蹭了蹭云中鹤的手掌。


所以说,洪思聪不仅仅是不喜欢云中鹤,甚至可以用厌恶来形容。因为这只老鸟活得时间太长,所有动物的属性都被他摸得七七八八。在他面前,很难做妖。


云中鹤永远是一副禁欲装扮,衬衫平平整整,没有一丝皱褶,纽扣能系上一排的,绝不忘掉一颗,不仅如此,他还别着领针,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高定淡香水的气息。永远都不像现在这般狼狈,他的翅膀似乎是长好了一些,又好像才添上新伤。地上飘落着带血的羽毛,血液蜿蜒着滴在地上,砸出一朵细小的涟漪。那对翅膀了无生气地垂在他的背后,刚长出的新羽与老旧的刚硬的羽毛参差不齐。云中鹤的手中还泛着鲜血,一条锁链拴着他的脚踝。洪思聪似乎可以联想到不久前他曾独自蜷缩在角落,发了疯似地伸出手用力地拽脱那些羽毛。


云中鹤的性格的确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,因此显得像一个精神病患者。


“云局。”洪思聪率先打破沉默,最终选择了一贯的称呼。


云中鹤抬头看向他,为了看得更清楚些,他的脖子下意识地歪了歪。看清来人之后,他沉默了很久,然后缓缓开口,语调异常平静。“这里的人都不听我说话。”


洪思聪托了托鼻梁上的墨镜,露出一个精致的侧脸。云中鹤的态度一番往常的威压和咄咄逼人,这种平静的叙述反而令洪思聪心中的愧疚感平添几分。“他们没当过你的下属,有什么吩咐我来做。”


“我不喜欢这里。”云中鹤的语调依然很平静,他的目光睇过一地的鲜血与羽毛,正对上墨镜之后几欲躲闪的眼。云中鹤的眼里平静无波,脚踝上的锁链被牵动着发出声响。“他们总给我注射一些药水,镇定的那种。然后把我关起来,我看不到太阳,冷。”


洪思聪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。“我带你离开这里。”


说完这句话之后,洪思聪就后悔了,以他和老鸟的交情,实在犯不上多走这一步。云中鹤的眼神瞬间亮了一下,他有些摇摇晃晃地起身,用力攥住洪思聪的手腕。“我能……去哪?”


“我随口一说。”


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,云中鹤像是没听懂一般皱起眉,那双隐隐发亮的眼又瞬间泯灭了光芒,归于灰败与无神。他松开洪思聪的手腕,反常地没有发怒,只是安静地坐了回去。现在云中鹤似乎没有半分戾气,就像一棵即将枯死的草,或许他会在郁郁寡欢之中了解此生。


洪思聪看着云中鹤,他似乎又清减了些,长腿窄腰,脸色苍白。洪思聪突然上前,跪在云中鹤面前,掐住他的下巴,将双唇凑了上去。云中鹤没有回应他,洪思聪轻而易举地侵入他的口腔,掠夺他的呼吸。如果他想,他甚至可以把云中鹤按在病床上。


不过很可惜,云中鹤是即将枯死的草,而洪思聪并不是想要浇灌他的泉水。大多数的离开都没有过正式的道别。洪思聪与云中鹤上一次的分别是如此,这一次也是如此。


“云中鹤,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。”洪思聪依旧跪在云中鹤面前,双手有些色气地掠过他的双腿。就像他曾经蜷成一团,在云中鹤怀里汲取温暖的样子。他缓缓开口,低沉的语调有一种类似温柔的成分。“所以我以后不会再来了。”


云中鹤伸出手,修长的五指温柔地抚过洪思聪的脸,然后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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